很小的时候,我们常常在家门口的小河里嬉戏,河水清澈见底,调皮的鱼儿绕着脚踝游来游去,惬意极了。玩累了,渴了,随手掬一捧水,那水清甜清甜,沁人心脾。
很小的时候,母亲经常和大伙儿一起冬季到洞庭湖里去摸鱼。那一丘丘的湖水里,鱼儿翻跃,引来满湖的欢声笑语。回家用那井水煮鱼,满屋子清香。
很小的时候,大伙时常看见乡里的水利员,戴着眼睛,扛着仪器,这里指指点点,那里比划比划,一条条沟渠修理得齐齐整整。细水长流,流进了每一户的地块里,浸润着老百姓的心田。乡里盖楼房了,最高最漂亮的是水委会的。那时候,我在想,要是能当一名水利员就好了。
然而,世易时移。不知曾几何时,家门口的小河里布满了浮萍,偶尔露出的河水也泛着绿光,散发出阵阵臭味。每次回家看望年迈的父母,瞅着那小河,回想起孩提时的情景,心中甚是感怀。父亲告诉我,他也有快二十年没下过湖了,堤上水委会的房子还在,只是早已破破烂烂,人去楼空。
其实,又何止老家门口的那条小河。湖泊萎缩、江河污染、渠塘淤塞…,水生态环境早已脆弱得成了一曲殇歌。不知古人“误入藕花深处,惊起一滩鸥鹭”的景象还能不能在人们的意象中代代传递。
儿时的梦想真的变成了现实。大学毕业后,我成了一名水利人。这些年,我经常行走在湖区的大堤上,每每凝望着如巍巍长城般的堤防,心里盛满了喜悦。也有去深山水库的时候,眼见一座座大坝整修得结结实实,潺潺的流水声从坝底清脆传来,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空旷与宁静。
这些年,也耳闻目睹水资源现状每况愈下,水污染现象愈发突出,作为水利人,心中甚不是滋味。前几天,和朋友聊到农村安全饮水,心想,若不从根本上改善农村水生态环境,老百姓喝水能安全吗?水质不安全,一切安全无从说起呀。干了十多年水利,有收获,也有遗憾。现在静下心来想想,真该思量如何转变治水思路,保护这生命之源、生产之要、生态之魂了。
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。过尽千帆皆不是,斜晖脉脉水悠悠。古人爱水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,这也是水利人追求人水和谐的梦想啊。假使有一天,让我来治理农村的水环境,我一定让鱼儿重回家乡的小河,让河水静静地流淌到老百姓的田地里,让家乡的孩子们也羡慕,我是一名水利人,此生足矣。